​谁的青春不迷茫

吴  桦

　　从教以来，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与学生的告别和聚会，青春一幕幕浮现、上演。现在十八九岁的孩子，有啤酒，冰水，快餐，撸串，唱歌，汉服，游戏，浪漫的爱情，当然仍有竞争激烈的高考。生活是丰富的，但内心深处也有懵懂无知的迷茫。

　　回望自己的高中，青春期的我也是在迷茫中度过的。高一高二时我沉浸在文学名著中，视高中课本如草芥。崇拜约翰克里斯朵夫的抗争和冲突，欣赏夸西莫多对爱情的追求，羡慕三毛笔下撒哈拉的流浪，也期待在雨天泥泞的小巷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……我执着地逃课。当语文老师讲解古文的时候，我跑到校园边的小树林里去大声朗读《古文观止》；当英语老师不厌其烦地讲解英语语法的时候，我跑到铁路旁阅读《新概念英语》；隔壁班有个女孩给我买了一个笔记本，我竟然发疯地撕得粉碎。我觉得真正的爱情就应该像三毛和荷西在西班牙巴塞罗那的相遇，然后一起去非洲看乞力马扎罗的雪山。我曾经劝说一个和我一样钟情文学的同学放弃学业，鼓励他在出租屋里写《东游记》。也曾劝说一个腼腆的男孩去看文艺复兴时期的性启蒙作品《十日谈》，后来他被班主任抓住，我落下“动机不纯，道德败坏”的名声。但我依然高昂着头，一副落拓不羁的样子，骑着破旧不堪的自行车穿越县城的大街小巷，去寻找自己的快乐和梦想。我放弃期中期末考试，因为我觉得考试无疑是对一个人灵魂的钳制。我甚至想放弃高考，我曾经在高三一模考试的语文作文里痛批“新八股”和“新科举”，呼吁自由而健康的灵魂。

　　后来，也许因为父亲经常的叹息和家境的贫寒，也许因为在小树林里看书被几个家伙揍了一顿，也许因为班主任的一句“孺子不可教也”，也许因为流浪时一个老人送我一块馒头，也许因为那个辍学写《东游记》的好朋友的自杀，我受到了触动。我开始正视自己，开始努力学习课本知识，开始在乎高考，在乎名次，在乎别人的眼光……我终于不再讨厌班主任，不再留落拓不羁的发型，也不再我行我素。

　　后来的后来，我终没能考到更远的城市，只到了比县城稍大了一点的地级市。而我最好的朋友却在我的游说下去了西藏的农牧学院，后来扎根援藏，看到了满目苍凉的雪域高原，完成了约翰克里斯朵夫的好朋友奥利维的形象。而我却没有能成为克里斯朵夫，而是从校园回到了校园，角色有了改变。

　　看着那些发黄的照片，我常常陷入深深地回忆。有的同学已经离开尘世，有的同学毕业后再也没有联系，个别同学飞黄腾达。大多数的同学已为人父人母，在责任中前行，在风雨中穿越，彼此遇见，已经尘满面鬓如霜。尽管如此，同学相见，还是能够开怀大笑。

　　夜已深，又是高考季。有的孩子还在秉烛夜读，还在迷茫和坚守中奔波奋斗。而今的他们，诱惑多于过去，机会多于过去，生活好于过去，压力也多于过去。翻开相册，打开尘封的记忆，想告诉孩子们，谁的青春不迷茫，大胆尝试新生活，因为青春就是最好的答案最好的风景。让长发，破洞裤，滑板车，说唱歌曲，垃圾食品，自信的笑脸去诠释你们的青春，你们带着后浪的澎湃去激起时代的浪花。

　　（作者系郸城县实验高中副校长、郸城县作家协会副秘书长、中学高级教师、河南省语文教育学会理事）